全球范围内，航空市场正在暑运推动下不断恢复，然而在一架架航班起落背后，飞行员和航司之间却产生了新的间隙。据《纽约时报》一篇文章报道，美国的民航飞行员正在要求涨薪和行业变革。
人员短缺、天气恶劣、油价高涨以及通货膨胀失控——航空公司在旅游需求迅速反弹之际，面临着诸多挑战。在这些挑战中有一个难点：与飞行员就新合同问题展开谈判。
美国的主要航空公司都在着力解决这个问题。有些航空公司已经做好准备给飞行员大幅涨薪。其中，两家主流航空公司最近提出要在未来的一年半内为飞行员涨薪14%以上。
但钱似乎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美国飞行员工会还要求行业做出改变，并认为这些改变有益于改善行业运作，提高飞行员生活质量。当前旅游行业复苏，航班中断频发，飞行员则劳动过度、身心俱疲。此时，行业改变尤其重要。
行业分析人士认为，结果很有可能如飞行员们所愿。疫情期间，航空公司鼓励数千名飞行员和其他工作人员接受离职赔偿、提前退休。这一做法导致飞行员人员短缺的问题更加严重。现在，航空业的飞行员人数达到历史新高，但航空公司却很难吸引、培训并留住飞行员。飞行员工会正在施压，试图推动更大范围的行业改变。
“用钱解决不了生活品质的问题。”任美国西南航空飞行员协会主席的飞行员凯西·默里说道。“错过了女儿的钢琴独奏会，或是一场棒球比赛，这样的遗憾用多少钱也无法弥补。”
据飞行员职业生涯咨询公司Future & Active Pilot Advisors称，今年美国航空公司雇用了5000多名飞行员，达到1990年以来的历史新高。大部分飞行员任职于四大航空公司，即美国航空、达美航空、美国西南航空和美国联合航空，人数总计近5000名。这些航空公司称，找到合适的飞行员人选非常容易。但被挖角的地方小型航空公司则处境堪忧。
不过，即便是规模最大的航空公司，也会遭遇岗前培训放缓飞行员上岗速度的难题。这一难题导致航空公司难以充分利用旅游业复苏带来的机遇。在某些情况下，由于恶劣天气、人手短缺和疫情复发相互交织，小范围的震荡最终演变为大范围的航班中断，造成行业瘫痪。
（图源：Unsplash）
为了防止此类问题发生，航空业在今年夏天下调了预期。比如，据航空数据提供方Circum称，今年五月，航空公司减少了2.5%的六月至八月的航班。这些问题也波及其他岗位和其他地区。在欧洲，人员短缺问题迫使航空公司取消航班，引发航空公司员工集体罢工、抗议工作条件不佳。在美国，航空公司把责任推到联邦航空管理局身上，称后者空管人员不足，导致空中交通运行不畅。
美国联合航空的首席运营官乔恩·罗特曼（Jon Roitman）在给员工的信息中说道，除非联邦航空管理局解决好自身人员短缺的问题，否则航空业“在今年夏天仍会身陷困境甚至遇到更多挑战”。但联邦航空管理局反对此种说法，并在声明中指出，管理人员短缺的确造成了一定影响，“但航班延误和取消的主要原因不是联邦航空管理局造成的”。
不论原因为何，航班中断和起飞前最后一分钟的航班时间变动让所有飞行员都深感沮丧。他们抱怨到自己工作强度过大，已经进入疲劳状态。达美航空飞行员工会的领导层，即达美行政总理事，在上月的一个整版报纸广告中表示，按照目前的速度，达美航空飞行员今年秋季的加班时长将超过2018年和2019年的总和。
理事会主席贾森·安布罗西（Jason Ambrosi）表示，谈判的焦点仍然是涨薪，但飞行员也要求航空公司提供更好的工作条件。
“我们要争取补偿金，这是一揽子计划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我们还希望解决生活质量、飞行行程，以及飞行员来上班了却发现自己的飞行行程完全被打乱、甚至都不知道晚上要住在哪里的问题。” 安布罗西说道。除了理事会主席的身份外，他同时也是达美航空的一名机长。“有些情况下，飞行员的工作会被延长多日。飞行员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家工作两天，但最后却不得不在外面工作四天。”
飞行员工会指出，1500多名达美航空飞行员和1300多名美国西南航空飞行员上个月在全美罢工，目的是为了引起各方对飞行员工作处境的关注。在今年六月早些时候，美国航空的飞行员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外进行游行抗议，以此争取更好的工作条件。飞行员工会称，他们所寻求的一些福利在疫情之前是存在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恢复这些福利，包括养老金以及防止员工过劳的保护措施。这些福利在本世纪初的破产潮中纷纷被取消。
在两年前左右，四大航空的飞行员已经在合同谈判中取得了初步进展。但由于新冠疫情的爆发，这些努力都被迫中断了。整个行业的焦点转移到了生存上。航空公司和飞行员工会携手游说，成功获得了国会540亿美元的疫情援助资金。直到去年夏天大规模疫苗接种成为可能，旅游业才开始复苏。航空业的合同谈判到今年才正式重启。
美国联合航空和其飞行员的进展最快。目前已经拟好了为期两年的新协议。飞行员将在下周投票决定是否接受该协议。根据新协议，飞行员将获得一系列涨薪待遇，未来一年半的薪资涨幅在14.5%以上。其中，飞行员的加班费和出行旺季的工资有所上涨，飞行调度更加灵活，享有八周带薪产假和防止过劳的保护措施。
美国航空于上月向其飞行员开出条件。条件内容大致与美国联合航空相仿，并规定从2024年起实施涨幅为17%的基础工资。航空公司高管在给飞行员的信息中说道，新协议实施后，单通道飞机机长的基础工资最高可达34万美元每年，而双通道飞机机长的最高基础年工资可达42.5万美元。如果飞行员在今年九月接受新协议的话，该协议还将提供数额可观的签约奖金。
但代表美国1.4万飞行员的盟军飞行员协会对此却不以为然。在一段给协会会员的视频中，协会主席埃德·苏尔（Ed Sicher）说到现在是“市场最需要优质飞行员的历史时刻”，也是争取飞行员涨薪最有利的时候。他鼓励协会成员把重点持续放在改善行业规范、保障合理飞行调度和飞行任务上。
“我们都明白，对于协会成员来说，新协议的价值究竟在哪里。它的价值就在于改变曾让飞行员生活质量大打折扣的苛刻工作条件。”他说道。
（图源：Unsplash）
专家指出，慢慢成型的飞行员短缺问题在过去几年中改变了行业谈判的态势。人员短缺的成因有很多，包括转业成为飞行员的空军军人越来越少以及劳动力老龄化。航空业一直在努力吸纳新员工。然而，有望成为其中一员的人却被其他行业吸引，并因为10万美元左右的培训费望而却步。据行业分析师和航空公司高管称，事后看来，显然航空公司在疫情最严峻的时候抛弃了太多飞行员，白白让数千名飞行员领取补偿金并提前退休。
“在过去二十年中，总体而言，公司的影响力在逐渐削弱。对于飞机技师和飞行员等技术岗位的员工来说尤其如此。”咨询公司Flightpath Economics的航空经济学家丹·阿金斯（Dan Akins）说到。“在疫情期间大量老员工流失，使得这种情况更严峻。”
地方航空公司的人员短缺问题最为严重。他们表示，大航空公司挖角自家飞行员，导致公司遭受重创。更加糟糕的是，跳槽的许多员工都是经验丰富或负责培训新人的人。
这也推动了小型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工资有所上涨。美国航空最近宣布，将大幅上调旗下地方航空公司飞行员的工资水平。人们普遍认为这一举动会受到全行业的效仿。但航空业分析人士认为，飞行员工资上调，不论是在地方航空还是大型航空公司，都不会对票价产生太大影响。飞行员的报酬的确丰厚，但也只占航空公司总体运营成本的一小部分。
随着谈判继续进行，航空业的态势或许很快会迎来新变化。分析人士称，虽然今年夏季的出行需求暴涨，但由于持续的高通货膨胀率以及人们对经济衰退的担忧，未来几个月内出行需求可能会出现疲软。
杰弗里斯投资银行的航空和国防分析师Sheila Kahyaoglu称，“航空公司正在为经济放缓做好准备。也许飞行员的调度问题会自然而然地解决。”
反观国内，民航飞行员面临的困境不是工作过劳，而是飞行时间太少。中国民航局于5月18日发布的《2021 年民航行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2021年的中国民航业有所回暖，营收同比增长，亏损同比收窄。
然而，民航经济的寒冬仍在持续。寒冬之下，国内民航飞行员的飞行时间大幅降低，降幅更是普遍接近一半。飞行时间减少意味着收入缩水。此外由于飞行时间还与飞行员晋直接挂钩，导致当前从业者晋升速度骤减，使得从业者对于对职业发展充满焦虑。
值得注意的是，疫情之下航空公司的货运收入不降反升。开货运飞机似乎成为“闲置”民航飞行员的理想选择。但跳槽几乎举步维艰。飞行员跳槽不仅要支付巨额赔偿，还会面临飞行档案被原公司扣留等风险。因此国内民航飞行员的选择只有“熬”和“等”，与陷入寒冬的公司“共患难”。
不过，正如春秋航空董事长王煜所说，中国有庞大的国内市场和坚韧的经济韧性，中国民航未来会有非常好的发展机遇。随着疫情阴霾逐渐散去，国内民航逐步复苏，民航从业者也会迎来春天。
参考资料
[1] The New York Times, Airline Pilots Seek Big Raises, and Broader Changes
[2]每日经济新闻，《疫情下的民航人：飞行员飞行时间大幅减少，等待转机出现》
京公网安备 11010502042030